La crème et la pâte 奶油與麵團 第十一章：猫狗鬥一番

 

La crème et la pâte

奶油與麵團

 

第十一章：猫狗鬥一番

 

    又是周末，我如常到蛋糕店幫忙，但心情與以往已有不同，總覺得客人常常不足，又積極發掘需完善業務的地方，向梓文提出許多新建議，不過總是被他批評是胡扯。

    這天傍晚，客人一如既往地少，蛋糕店準備打烊，我正幫忙在店面收拾東西，此時聽到有人推開店門，於是本能地說「歡迎光臨」。抬頭一看，才發現是兩周前曾光顧的那位高貴美女。

    「Hi﹗」她親切的向我打招呼。

    「Hi﹗」我也禮貌地回應。

    「梓文在嗎？」

    吓？﹗美女為何會知道梓文的名字，還叫得這麼親切﹗「你找師傅嗎？他在工作間裡。」

    這時剛好梓文出來，一眼便看到美女。

    「咦，是你？桃麗。什麼時候來的？」梓文不假思索就叫出美女的名字，好像與她已認識了一段時日。

    「剛經過，想起這裡，於是進來買點蛋糕，順便和你聊聊。這兩天工作忙嗎？」美女和梓文對答得很自然，我卻被冷落一旁。

    「還是那樣吧。」聽得出是個無奈的回答。「今天想要什麼蛋糕？」

    「就早幾天吃過的éclair吧，我到巴黎時吃過不少，很懷念。」

    原來美女在白天曾來買蛋糕，可能那時和梓文結識上，怪不得兩人都叫得出對方的名字。

    「這其實是種很簡單的傳統小吃，賣不起價錢，所以平日我不常做。」

    「但你知道近期巴黎一些蛋糕店就專做這種蛋糕，又把它弄出許多不同顏色和食味嗎？」

    「知道﹗那大概只是噱頭，五顏六色源自食物染料，我不大喜歡這一套。」

    「是嗎？不過，既然你說éclair是很簡單的蛋糕，若有時間可教我怎樣做？」

    聽到這裡，我察覺到這是不祥預兆。「不行，不行。師傅整天都忙，不可能有空收徒弟。」我連忙插話。

    「吓？我真的沒機會？」美女似乎有點失望，我卻沾沾自喜。

    「不要聽她的，我可以教你，但要等待晚上蛋糕店休息後才行。」梓文竟然這麼容易就答應教美女，與我之前懇求他教我完全是兩回事。

    「好，過兩天我再來吧。」美女高高興興地買了數件蛋糕便離開。

 

    「為什麼你這麼輕易就答應教人家？」我向梓文興師問罪。

    「她是有品味之人，我當然願意教啦﹗」

    「我看除了因為品味，還因為她長得漂亮，所以收她當學生，是吧？」

    梓文想了想後說：「說實在，她長得真高貴漂亮，像個公主一樣﹗」

    「這也太坦白了吧？﹗」我想。「她長得像公主，那我呢？」

    「像個丫環。」

    可怒也，他是存心氣我，也真的把我氣瘋了。「我才不是丫環﹗沒閒情服待你們﹗若是這樣，晚上我不來了﹗」

    梓文望着我沒說什麼。他愈是這樣，我就愈加氣憤。

 

    兩天後的晚上，我仍氣憤難平，本打算不到蛋糕店，但愈想愈覺不對勁，讓他們孤男寡女兩人在店內，什麼事情也可發生。不行，還是馬上回去嚴密監視才對。

    匆匆趕到店裡，時間已經較晚，店內的燈光已滅，僅從工作間透出亮光。店門沒有鎖上，我輕輕推開，急步走到工作間打開房門，看到兩人果然在裡邊：還是一身潔白廚師服的梓文正在製作，美女則仍是貴婦打扮，還穿上高跟鞋，根本不像在做蛋糕。「還好，他倆都有穿衣服。」我想。

    「咦？你不是說不來了嗎？」梓文首先開聲。

    「Hi，嘉蓮，怎麼這麼晚才到？」美女竟然連我的名字也叫得出來，定是梓文告訴她的。

    「工作忙，怎麼啦，我來了不方便？」

    「沒有，等着你呢﹗」美女還是那麼輕鬆。

    「這次製作什麼？」我嘗試改變話題。

    「不是說過了嗎？做éclair嘛。」梓文語帶批評。

    「這個我也未學過，一起來吧。」說完之後我便準備穿上廚師服，但不忘向美女追問：「你不要穿這個嗎？若不穿會弄污你身上衣服的。」

    「我沒準備，站在一旁看好了。」

    看來她學做蛋糕是藉口，真正目的是梓文。本想再說兩句讓她尷尬，可恨的是梓文此時卻突然介入：「不要說那麼多了，趕緊換衣服來一起做吧。」

    我故意走到梓文身旁，低聲在他耳邊說：「為什麼我要換，她不用換？﹗」這是做給美女看的。

    「別廢話﹗動作快一點﹗」他也低聲在我耳邊說。

    美女看在眼裡也無甚反應，只微微笑了一下。之後我們三人就認真做蛋糕，再沒旁生枝節。

 

    這晚製作的éclair主要由兩部分組成，一是以前曾學過的crème pâtissière，另一是我未學過的 pâte à choux。經過一晚學習，我總算明白它的製作方法，接下來應是協助梓文清潔工作間。但因美女一身貴婦服飾，並不適合做此工作，於是梓文對我說：「你還是陪桃麗到外邊稍坐，清潔的工作由我來做。」

    桃麗也不推讓，拉着我到店面坐下。此時我才有空仔細看她，在矇矓燈光映照下，雖然年紀估計約與珠迪相若，但成熟得來卻顯得遠比珠迪艷麗，更具迷人風韻。

    「為什麼這樣看着我？」她留意到我的眼神。

    「沒有，我只是在想，為什麼你這麼有興趣學做蛋糕。」

    「說來有點尷尬，我很喜歡吃蛋糕，丈夫也是經營蛋糕業務的，但他公司製作的蛋糕水準不及這裡，所以愛吃這裡的蛋糕，之後不知不覺間就產生了學做的興趣。」

    「吓，你是想在這裡偷師，然後將技術轉交給你丈夫？﹗」

    「不，我從來不管丈夫的業務的，來學純粹是為了個人興趣。」

    「你丈夫的蛋糕公司是哪一家？」我還是有點不安，所以加緊追問。

    「格都集團。」

    哦？那不是也經常在周末來光顧的那人的公司嗎？「你認識李察豪嗎？」

    「他是我丈夫。」

    太巧合了，怎麼兩個蛋糕夫婦都愛來這裡？也好，桃麗原來是有夫之婦，估計不會有非份之想，我大可安心了。

    「梓文是個很有才華的人，你跟他在一起定很幸福。」我沒有想過她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，不過聽着令我很感舒服。

    「那裡，那裡。他其實是個很固執的人，教我做蛋糕時又經常說只有外星人才懂的話。」

    「什麼外星人的話？」桃麗很感奇怪。

    「不就是法文囉﹗你知道法文怎麼讀我的英文名字Catherine嗎？我告訴你，根本無法發音。」我很自信地說。

    「讓我試試，是否這樣讀？」接着她以銀鈴般的發音清脆地說：「Cathe-R-ine。」

    我的天，怎可能有人真能說這外星人話？「你再說一片。」

    「Cathe-R-ine。」

    我認命了。「算了，不要再說了，就叫我嘉蓮吧。其實我不喜歡Catherine這個名字，因為我不喜歡猫，但自小人們就愛叫我Cat，後來更索性叫我猫猫。和猫相比，狗仔可愛多啦。」

    桃麗此時微笑說：「真巧，我的情況和你剛好相反，就是我的英文名字叫Dorothy，但小時候朋友們卻不知怎的先叫我Dorthy，後來又改叫我Doggy，故意氣我。我不怎麼喜歡小狗，反而喜歡小猫。」

    我望着桃麗忽有所悟：她好像一隻猫﹗

    「你認為梓文較喜歡小猫還是小狗？」桃麗突然問。

    「我沒想過，大概喜歡猫吧？他自己就像一隻猫，高傲、對人愛理不理。」

    「我也這麼想。」

    說到這裡我又突然感到很不安，桃麗此話有何用意？是否暗示梓文較喜歡她這類女人？我要小心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