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 crème et la pâte 奶油與麵團 第十七章：國王餅與鴨子舞

 

La crème et la pâte

奶油與麵團

 

第十七章：國王餅與鴨子舞

 

    那次「豬」訂購的國王餅，是供一月初主顯節吃的。梓文自聖誕節起便為這張訂單籌備，一直忙了個多星期，連元旦日也沒能休息。經過一年的學習，我也開始掌握一些做蛋糕的技巧，可以從旁協助梓文生產。一番努力之後，國王餅終於如期完成送貨，我倆總算鬆了一口氣。

    那天晚上梓文跟我說：「這個星期日我們開個派對，請一些熟朋友一起來吃餅吧。」

 

    到了周日，我把達明、珊珊請來，本來還約了珠迪，但她卻推辭了，說這晚有事，顯得有點神秘。梓文則請了包括Jules在內的幾個朋友，總共約十人。

    這次和Jules見面時，他本想像上次一樣吻我的手，但我主動和他互親面頰， 令他大感意外。

    「Why？」他問。

    「Because we are friends。」我答，其實是不想梓文再借故取笑、戲弄我。

 

    派對開始後不久，珠迪突然出現。

    「咦？你不是說有事嗎？」我問。

    「我今天的事提早完成，見有時間，所以來趁趁熱鬧，嚐嚐那不是天天都有得吃的國王餅。」她答。

    「哦，這樣。我還以為你被人放飛機啦。」

    「什麼人敢放我飛機？」珠迪說時顯得有點尷尬，好像被我識破了。

    「還有誰？不就是那位李先生囉。」她當然明白我指的是Richard。

    珠迪臉色一沈，跟我說：「他？我已好幾星期沒見他了。」片刻之後又補充一句：「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。」

    「吓﹗原來已換人，這也太快了吧﹗」我想。

    「不要說這些了，什麼時候吃餅？」她仍然一貫的嘴饞。

 

    吃國王餅原來有個儀式，或應該說是遊戲：按法國傳統，餅切開後，年紀最小的一孩子要躲到桌下，待主持人隨意取出一份後，由桌下的孩子決定分給誰吃，以示公平。這是因為國王餅有一個小小的幸運符，藏在切開的其中一份餅內，誰吃到它就是當晚的國王，可在現場揀選其中一人做他的王后，把國王餅附帶的紙皇冠戴到她的頭上。當然，若幸運兒是個女的，選的就是國王。

    今晚國王餅的幸運符是顆蠶豆，梓文說這是最傳統的選擇，他的性格總是這麼古板。

    這晚的餅由Jules負責切開，珊珊年紀最小，卻不是小孩，躲到桌下有點尷尬，於是以背轉身指示分給誰作為替代。

    「第一份，給派對的主人梓文。」珊珊吩咐道。

    「第二份，給派對的功臣嘉蓮。」

    「第三份…」珊珊逐一指示。

    皇帝餅分派完後，桌上還剩下一份。

    我問梓文為何這樣？

    他說：「這是傳統，切餅時一定要多留一份，是給「聖母」的，但其實在法國是用來分給窮人吃的。」

    我問他：「我算不算窮？」

    他想了想後跟我說：「知道你嘴饞，若不怕發胖沒沒有人吃，就留給你吧﹗」

    因為國王餅內可能藏有蠶豆，吃到就可選國王，所以我很心急，只顧在餅內找尋蠶豆，全然不顧餅是什麼味道。

    不幸，蠶豆不在我的一份內，但有幸其他人好像也吃不到，估計應在剩下的一份內。

    「那好極了，梓文答應把這份留給我，那我就是王后了。很期待﹗」我心中暗喜。

 

    此時店門突然打開，原來是久未露面的桃麗翩然而至。這晚她身穿魚尾裙，顯得格外窈窕，比平時加倍艷麗，吸引了在場所有男人的目光。

    「咦？桃麗怎麼知道今晚這裡開派對？」我想。待她向上前招呼她的梓文說：「Sorry，遲到了。」我便明白一切，心中也泛起一絲醋意。

    梓文和她輕聲交談幾句後，把我已視為囊中物的那份剩餘國王餅遞了給她。我當王后的最後機會沒了﹗

    珠迪也察覺桃麗的到來，匆匆來到我身旁問：「這女人是誰？梓文跟她什麼關係？」

    「她叫桃麗，Richard是她老公。」

    珠迪聽後「噢﹗」的一聲叫了出來，可能沒有想到桃麗是這樣的艷麗。接着她又問：「你還未答我，梓文跟她什麼關係，她怎會在這裡？」

    「她算是跟梓文學過做蛋糕，大概就是他請來的吧。」

    「嘉蓮，你要小心這個女人﹗」珠迪很認真的跟我說。

    「我能怎樣？人家什麼都比我強，梓文要追她，我能阻止嗎？」我有點無奈地說。

    「這個女人已有老公，與梓文是閙着玩的，你和梓文才有真感情。」

    過了一會梓文終於回來。我低聲向他說：「聖母來了。」

    梓文瞪了我一眼：「胡說﹗」

 

     就在這時，Jules突然站起來說要一起跳舞慶祝。

    「跳舞我不在行，讓我免役吧。」我跟梓文說。

    「我們跳的是一隻在法國很流行的舞，非常容易的。來吧﹗」

    「什麼舞？」

    「鴨子舞，La danse des canards。」

    節奏明快的音樂隨即奏起。原來這隻舞很孩子氣，也真的極簡單，開始的兩段只需重覆四個動作：先是兩掌模仿鴨嘴開合、接着彎曲兩臂模仿鴨翼上下拍動、之後扭動屁股慢慢蹲下、最後雙手拍掌。到了副歌部分則和舞伴鉤着手臂轉圈。

    我看了一次就明白，於是興奮地加入一起跳，主要的舞伴是梓文，達明也間中陪我。但最受歡迎還是桃麗，幾個男人輪流和她一起跳，就連達明也有份，令珊珊有點不悅。

    達明這小子果然有跳舞天份，很快就掌握了音樂節奏，跳着跳着竟加入了新的舞步。桃麗也極靈巧，本能地配合達明的動作，但因裙子緊身的關係，動作不能過激，只能扭動纖腰，卻顯得更有韻味。而在我身旁的梓文，看他倆跳舞則看得頗入神。

    見此我非常感慨，為什麼世界這麼不公平，把所有最美好的都給了桃麗？她美艷、聰明、身手靈活，還懂得讀那只有外星人才能發音的法文R﹗

    跳了好一會後，大家稍作休息，桃麗走到我身旁坐下。

    「今晚好熱鬧﹗」她說。

    「是呀﹗但為什麼不見Richard？」我故意問，雖然並不想見到他。

    「他說約了朋友。」桃麗答得極簡單。

    這話頓時掀起我的疑問：Richard娶了這麼標緻的一位美人兒，但仍不滿足，還要到處拈花惹草，究竟為了什麼？而桃麗是這麼美艷動人，卻從未見她與丈夫一起出現，結果總是引得那麼多男人在她身邊團團轉，那又是什麼原因？

    想到這裡，我又衝口而出地說：「你這麼漂亮，又溫柔大方，為什麼Richard可以抛下你一人，自己去約會朋友？﹗那朋友是什麼人？男的還是女的？比你更重要嗎？」

    桃麗因我這突然的一問呆了一下，然後說：「Richard見朋友很正常，尤其他做的生意這麼大，肯定會有很多應酬，我不怪他。」

    接着我禁不住再說：「桃麗，你知嗎？我真的很羨慕你，你這麼迷人，只要你想，男人們都會聽你的，為什麼不好好管住Richard？」

    桃麗對我笑說：「你的話我開始不明白了。」頓了一下後她續說：「嘉蓮，其實你也有迷人之處，不要把自己看小。男人嘛，看每個女人都有不同的優點，你若懂得發揮，在他們眼中就會變得迷人。」

    「你的話，好像把我們女人都說成是男人的玩物，要靠耍手段來迷住他們。他們就不能愛純真本性的我們嗎？」

    「不對，我們不是男人的玩物，而是採取主動掌握他們。話說回來，Richard忙於工作應酬，但從未抱怨，我把做生意的壓力都交他承擔，過自己喜歡的生活，這不是很好嗎？」

    「那麼說，你找到了寶馬王子。」我想起珠迪的話。

    「什麼寶馬王子？」桃麗不解地問。

    我沒再答話。

 

    此時音樂再起，梓文向眾人發問：「誰是今晚的幸運兒，吃到那顆蠶豆？」

    正當我以為桃麗會當王后時，達明卻高聲說：「是我﹗」然後高高舉起那蠶豆。

    「Vive le Roi﹗」梓文和Jules齊聲用法文高呼。

    我問：「什麼意思？」

    「我皇萬歲﹗」梓文答。他把紙皇冠交給達明後說：「快選你的皇后吧﹗」

    達明接過紙皇冠後，做了個令我幾乎暈倒的動作：他向桃麗作勢遞了一下皇冠。莫非這小子要撇下珊珊，把皇冠送給桃麗？幸好他很快就轉身，把皇冠戴到珊珊頭上，珊珊則開心得用雙臂抱着他。

    事後我問達明，剛才為何有此舉動。

    他說：「其實那顆蠶豆是桃麗吃到的。」

    「真的是她﹗那為何落在你手上？」

    「她暗中給我的，說讓我用來討珊珊開心。」

    「原來如此。」

    桃麗真是個神秘的女人，無法讓人看透。

    達明給珊珊戴上皇冠後，梓文宣布：「按法國傳統，誰當了國王，就要請全場人飲酒，今晚的酒水帳單請達明支付了。我皇萬歲﹗」

    其他人此時也齊聲附和高呼：「達明萬歲﹗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