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 crème et la pâte 奶油與麵團 第十五章：白馬王子

 

La crème et la pâte

奶油與麵團

 

第十五章：白馬王子

 

    自那晚之後，我賭氣兩天沒有到蛋糕店。但到第三天已按捺不住，晚上又回店找梓文。他先是一言不發，替我穿上廚師服後才說：「今天教你做新蛋糕。」

    我心中還是有點氣，於是說：「內疚了，所以教新蛋糕作補償？你那晚真的令我生氣﹗」

    「上一款蛋糕你已學得差不多，因此是時候教新東西。」他還是那麼口硬。之後他有點吞吐地問：「那晚你坐他的汽車到哪兒？」他指的是Richard。

    這一問令我有點心虛，怕他誤會，馬上答：「沒有﹗什麼地方也沒去，他就送我到珠迪家。」中間的過程全部省略掉。

    「他這個人你要小心。」

    「什麼意思？」其實他說的我已明白。

    梓文想了一下後說：「我已說過了，他對女人很有品味。」

    「噢，是嗎？」我說，但心中卻想：「這是誇我？」

    「當然是啦，否則他怎會娶了桃麗作老婆…。」

    原來指的是她﹗

    我正要發作時，梓文緊接着說：「不過他也死纏你﹗」之後向我做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
    這個人真壞，我對他嚴肅地說：「不許再提人家的老婆﹗」但最終還是和他一起笑了起來。

    梓文說得對，Richard真的仍纏着我，在此後的周末經常到店裡買蛋糕。我假裝從未發生任何事般與他打招呼，但不再觸及任何額外話題，表現盡量疏遠。如此持續了兩、三個月，他好像仍未心息，繼續來找我，雖然沒有什麼不禮貌的行為，卻令我很心煩，不知何時才能讓他從我眼前消失。

    最後為我解困的人，竟然又是珠迪，但過程真出人意表。

 

    這個星期日早上珠迪突然約我一起到Gyms Club做運動。

    「什麼原因這麼著緊要和我一起做運動？」我笑問。

    「近期吃多了，有點胖，要keep fit。」她語帶神秘地說。

    做完運動準備離開時，珠迪又突然問我：「他對你怎樣？」

    「誰？」

    「不要裝儍了，還有誰呢，不就是你的白馬王子唄﹗」

    「什麼白馬王子？﹗」

    「梓文呀，他對你不好？」

    「不，他對我很好，但有時就因生意問題，弄得他心情煩躁，會變得脾氣不好，但也沒對我怎樣，只是不想說話。」

    「唉﹗說來說去，還是錢的問題。」

    「你不要總是那麼現實吧，人還是要講感情的。」

    「對，跟白馬王子是要講感情的。」

    此時我們已走近Gyms Club的大門，珠迪望着街外忽有所思地說：「嘉蓮，聽我說，不要太迷信感情了，白馬王子雖好，但只是存在於童話故事裡，是用來騙小孩的。寶馬王子卻是現實世界的，可以為你帶來美好生活，你要清醒點。」

    我不明白珠迪在說什麼，但見她很留神地望向街上，之後突然展露燦爛的笑容，肯定是見到了什麼。隨着她的視線我也望向街上，咦？有一輛汽車非常眼熟，那不是Richard的車嗎？這時我才恍然大悟，珠迪說的「寶馬王子」是指Richard，因他駕的是輛寶馬轎車。

    待寶馬車駛到Gyms Club大門前停下，珠迪才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出去。剛下車的Richard看到我和珠迪在一起很感詫異，有點結巴地問：「你們怎會在一起？珠迪，為什麼你不早跟我說？」

    我轉向珠迪問：「是你約他來的？」

    「是的。讓Richard先送你回家，我和他還有地方要去。」她低聲向我說。

    我還未清醒過來，珠迪便已拉開後座車門把我推上車，然後大方地坐到前邊的副駕座。Richard有點尷尬地坐上車，接着問：「我們到那裡去？」

    「先送嘉蓮回家吧，Honey。」珠迪答。

    這一句「Honey」真把我驚呆了。「他倆何時搭上的？」這是我心中第一個疑問。接着又馬上想到，不可讓Richard知道我的住址，否則可能惹來無窮後患，這個男人實在太難纏了。於是急忙說：「不，我不回家，現在要去蛋糕店。但我還是搭地鐵吧，不要阻礙你們了。」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，迅速打開車門下車，快步往地鐵站跑去。

 

    翌日上班，我第一時間拉着珠迪問個究竟。因這事實在太震撼了，他們是怎樣開始的？

    「還記得早幾個月前他在深夜送你到我家那事嗎？」

    「當然記得﹗」

    「那晚我問你發生什麼事，但你怎樣也不肯說。於是第二天我便打電話給Richard，問他是否欺負了你。」

    「沒有，沒有﹗我們只是駕車在郊外轉了一圈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，你不要誤會。」這事還是快點澄清好。

    「我估計也沒有發生什麼事。但之後他就經常打電話給我。」

    「他跟你說什麼？」

    「最先是問你的一些情況，接着話題慢慢轉到我身上，再之後就約會起來…。」珠迪說罷向我笑了一下。

    「我告訴你，他跟張主任一樣，是個DOM﹗」

    「他不是DOM。他怎會是個DOM？」珠迪變得很認真地說。

    「他怎麼不是個DOM？五十多歲，好色，家中已有個漂亮老婆，還要到處拈花惹草﹗」

    「雖然這樣，也不能叫他DOM。」

    「為什麼不能叫DOM？他跟張主任有什麼分別？」

    「分別大着呢﹗他風流得來有錢，張主任好色但無錢。」

    「那有錢又怎樣？」

    「有錢又風流，那叫Sugar Daddy﹗」

    「吓？﹗」

    珠迪的話有如電擊一樣，霎時間令我頭暈目眩。接着我向她說：「按你的說法，同樣的色鬼，無錢就是人人憎惡的dirty，有錢就變成人見人愛的sugar﹗是吧？」

    「不要說得這麼難聽。」

    「我就是這樣理解。」

    「那隨你便吧，我不想和你爭執，為此事傷感情很不好。」珠迪很誠懇地跟我說。

    此時我想起另一事，於是問：「這些事不好向人公開，但昨天為什麼你故意約他來接我們，這不是很令他難為情嗎？你就不怕和他的關係受到影響？」

    「我就是故意的，也不怕影響與他的關係。你知道嗎？他雖然和我在一起，卻仍不時向我問起你，我覺得很不是味道，所以決心在你面前把這事揭破，若他仍是對你死心不息，就不要再找我了。」

    「啊，這算不算是『迫宮』？」

    「算是吧。」

    「你有把握成功嗎？」

    「沒有，但至少可以作了斷。」

    真為珠迪感到可惜。說實在，她也稱得上是個標緻人兒，但竟淪落想做人家的情婦，還要為此勾心鬥角，究竟為了什麼？

    接着我問：「Richard這個sugar daddy當得怎樣？」

    「一個字：甜﹗」珠迪又笑起來。

    「說清楚點。」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。

    「他這麼有錢，出手當然不會寒酸。」

    「哦，看來你還很清醒。」

    「什麼意思？」這回似乎輪到她不明白。

    「剛才你說甜，我還以為是指那事兒。」說完我把雙掌合起，放在面頰邊做個睡覺的姿勢。

    「嘉蓮，我還以為你很純潔，原來你也滿腦子壞思想﹗」她說完大笑起來。

 

    自此之後，Richard真的再沒找我，致於珠迪和他的關係怎樣不得而知，但見她每天風采依舊，繼續花枝招展地上班，相信仍是那個字：甜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