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 crème et la pâte 奶油與麵團 第十章：表弟

 

La crème et la pâte

奶油與麵團

 

第十章：表弟

 

    「表姐，你要幫我呀﹗」達明比我小兩歲，從小就把我當成他的親姐姐一樣，可能是我一直細心照顧他吧。

    「又怎麼啦？都大學畢業了，還是像個小男孩，事事都要我幫忙。」

    「珊珊快生日了，給她慶祝時想送件特別的禮物，你有什麼好建議？」珊珊是達明的同學兼女友，長得漂亮又溫柔。他倆已交往多年，我和她也相熟。

    「鮮花？鑽戒？」我笑着答。

    「求婚麼？」達明埋怨說。「她說這次一定要上她家渡生日，因她爸爸過去數年都剛巧要出差，沒能一起慶祝。」

    「噢，這樣…那你送禮物也得考慮到她的家人。」

    「是啊﹗」

    我想了一下後說：「生日總要有蛋糕，給她準備一個大的、較特別的吧。」

    「對了，表姐，你最近不是在學做蛋糕嗎？可否專門給我做一個？」

    原來是早有預謀的，我這時才知道中計。「我雖然在學，但不很專業，做出來的未必最好。」

    「你就想想辦法吧﹗」表弟不是輕易善罷甘休的人。

    在達明一再請求下，我唯有答應說：「我想想辦法吧。」

 

    晚上，我把表弟的特製蛋糕的要求告訴梓文，本意是想他替我們特製一個。他聽後說：「既然是你表弟要求，那是應該的。」

    「那太好了，你打算做個怎樣的給我表弟？」我高興地說。

    「不是我打算做什麼，是你打算做什麼。」他反問。

    「什麼，不是你替我們做嗎？我的技術怎能擔當大任？」

    「可以的。你雖然學得未夠全面，但用已懂的，也能做出有特色的蛋糕，讓我們一起想想可以做什麼吧。」接着他問：「你表弟的女友喜歡什麼？有什麼要求？她的家人又怎樣？」

    我把知道的都一一告訴了梓文：珊珊的爸爸是古董商人，經常到外地搜尋古董，媽媽是數學教師，還有一個仍讀小學的弟弟。姐弟的年齡差距這麼大，就是因為珊珊爸爸經常在外。

    梓文聽後想了好一會說：「讓你做一個有特別設計的生果撻吧，因那是法國傳統的蛋糕，技術要求不多，但卻是很好的配搭，你對做crème pâtissière和pâte brisée的亦有不錯的掌握，現在的技巧是，只要懂得控制生果撻的色彩編排就是了。」

    聽梓文解釋後我信心漸增，之後就按他的提示做準備，其中最大的麻煩是訂制特別模具，其次是生果的挑選，因一定要色彩艷麗及強烈的，而且還要合時，真是頗費心思和精力。最不傷神的倒是那奶油和麵團，因為材料和製作方法都是固有的，用心機做好便是，其中奶油按梓文的要求用上了新鮮雲呢嗱豆莢，果然格外香甜美味。

 

    由於與珊珊相熟，跟她家人也認識，生日那天下午和達明約好，一起送蛋糕到她家慶祝。途中我的心情有點矛盾，因蛋糕終於成功製作出來，雖然梓文也有參與，但總的來說是我的首個作品，故此感到說不出的成就感和興奮；不過，正是因為這蛋糕是我的作品，不知會否被珊珊家人接受，若不受歡迎，便壞了達明的好事。

    進門後大家歡談了一會，便到了吃蛋糕的時候。「珊珊，這蛋糕是我表姐特別為你製作的，看你喜歡否。」達明搶先介紹。

    蛋糕盒蓋打開，展露出一個內有幾何圖案的方形生果撻，每個幾何圖案內填放了不同色彩的生果。

    「噢，色彩很漂亮﹗」珊珊贊歎說，之後又向我說：「嘉蓮你知道嗎？達明之前曾向我說，你做了個能活動的猫蛋糕，我就知道他在吹牛。」

    達明其實和我有默契，他是故意這樣說的，因這糕內有玄機。「不要心急，待會蛋糕就會變猫了。」他說，接着動手將蛋糕的幾何圖形拆開重新編排，先後排成不同形態的猫圖案，有站着的、有坐着的、也有躺着的。

    「啊﹗原來是個中國七巧板，怪不得我初看時覺得那麼眼熟。」珊珊媽媽反應最快，第一個破解玄機。

    「哈，很有心思﹗我也早應該看出來。早數月曾見過的一套古董家私，桌面就是七巧板圖案。」珊珊爸爸也看出了。

    最感意外的則是珊珊，她沒有想到這蛋糕的玄機，淨是按着嘴巴，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
    「看，我沒騙你吧，這真的是懂活動的猫蛋糕。現在還有什麼想要的，都能變出來。」達明向珊珊說。

    「媽媽喜歡農場，快變一些動物出來。」珊珊說。

    達明和我於是動手先後排了牛、羊、馬、雞等動物。

    之後珊珊又說，「爸爸長年要出差，送他大車、飛機吧。」

    達明和我又動手，送出了珊珊要的。

    最後是珊珊的弟弟朗恆了，達明親熱地問他：「小朋友，你想要什麼？哥哥給你弄。」

    「我要NDS﹗」朗恆想也不想就答。

    「遊戲機？﹗」我有點感難為：剛才能輕易排出那些圖案，是因暗中帶了一本七巧板圖案書作參考，但NDS沒有什麼特殊輪廓，無法排出來。

    達明也沒有什麼好主意，胡亂排了兩個長方形出來，朗恆不收貨，一直嚷着要NDS，建議他要點別的都不肯。結果還是珊珊想出辦法，對他說：「你淨要NDS嗎？」

    「是﹗」

    「給你﹗」珊珊遞上一部真的NDS。

    朗恆很開心地接過，馬上開機玩起來，不再吵閙。

    「這個弟弟就是沈迷遊戲機，一天到晚玩過不停﹗本來說好今天我生日他不玩，結果還是讓他得逞了。」珊珊抱着歉意向我說。

    珊珊爸媽則打圓場說：「好了，好了，這七巧板蛋糕雖好玩，但相信會更好吃，我們啟動吧。」眾人隨即將蛋糕分了來吃。

    從各人的表情看得到，他們都很喜愛這蛋糕，之後又收到許多讚美之詞，尤其珊珊爸爸評說：「本以為水果撻是很普通的蛋糕，但這個不單造型有創意，味道更是說不出的特別香甜」，令我感到格外的自豪。不過，珊珊家中始終有一人例外，就是她的弟弟朗恆，對蛋糕毫無興趣，全時間只顧玩遊戲機，勉強吃了幾口蛋糕也沒有什麼評語，真令人有點失望。

 

    晚上回到蛋糕店，梓文一見我就問：「今天怎樣？人家喜歡你的蛋糕嗎？」

    此時我實在再難按捺激動的心情，對他說：「好成功呀﹗」接着便把珊珊開始時看不出蛋糕是個七巧板和知道後的那份驚喜，以及她爸媽都對蛋糕的創意和食味的欣賞，一一向梓文講述，但故意不提珊珊弟弟那部分。

    他聽得也感滿意，對我說：「以後繼續好好努力吧﹗」

    此時我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暖流，情不自禁地握着梓文的手，然後向他說：「梓文，多謝你﹗我今天有如比賽贏了冠軍，首次感受到成功製作蛋糕的滿足感和興奮，真的要多謝你教我。」

    梓文和我凝神地四目交投，但之後突然做了個很不自然的表情說：「什麼話呢？以後繼續認真學習吧﹗」

    我是真心向他表白，想不到被他一盤冷水潑過來。不過，從這一刻開始，我對他產生了不同的感覺，覺得他雖然有點不近人情，卻真是個有才華的人，可能就是因為懷才不遇，才造成他的性格古怪。我做蛋糕看來不會有什麼成就，但已決意要協助他成功，成為他離不開的人…。